萬物有靈 | 泉水叮咚草先知——通泉草

別名 | 湯濕草、豬胡椒功效 | 止痛、健胃、解毒

長白山區(qū)的濕草叢，或者水畔，從春天開始，延續(xù)至秋天都會遇到一種植株低矮的紫色小花，花朵扁平，略似鴨嘴。盛開這種扁花的植物叫通泉草，花朵如此有特點，而名字卻帶著草字，看來花朵只是它的陪襯，它的優(yōu)點藏在這個“草”中。細細琢磨，的確如此。

通泉草屬于玄參科通泉草屬，這種植物遍布世界各地，共有43個物種，通泉草只是一介雜草莽夫。從分類學(xué)講，玄參科近幾年來，系統(tǒng)大變動，婆婆納屬劃歸車前科，泡桐屬、蒲包花屬等也紛紛獨立成科，通泉草卻一直忠心耿耿，沒有另立門戶。

通泉草，其意是通向泉水之草，只要看見通泉草，就會想到附近應(yīng)該有水源。

通泉草是低矮的草本植物，一年生長期，但是，它的分布卻很廣，它喜歡在海拔2500米以下濕潤的草坡、溝邊、路旁和林緣安家，這些地點很容易發(fā)現(xiàn)通泉草的身影。通泉草也是小個子，一般只有10厘米到30厘米，因為它的渺小卻常被忽略。仔細觀察，在到達清泉的途中，總有通泉草鋪就的美麗小徑。潮濕往往意味著泉水水源就在附近，這可能是“通泉草”命名的由來。

通泉草的葉片很薄，邊緣有粗而不規(guī)則的齒，有的深裂，哪怕同一株植物上，都會長出看起來完全不同的葉子。通泉草對草甘膦除草劑耐受性極強，為此，它在農(nóng)田里，成為讓農(nóng)民頭疼的雜草。通泉草開出的花扁扁的，不過它的花兒卻十分可愛，一株通泉草，可以連續(xù)開好幾百朵花兒，有著典型的野生小花的美。每年4月開始，通泉草便開出了小花?；ǘ鋬?nèi)白外紫，上面有黃色的斑點，通泉草的花朵似乎毫不起眼，但是十分特別。

植物也如同人，有些長得規(guī)規(guī)矩矩，有些則奇形怪狀。植物長得怪異，自然有其作用，有時候為了應(yīng)對惡劣的環(huán)境，有時候為了傳播后代，有時候則是為了吸引傳粉者。還有一些，人類至今也無法給出完美而合理的解釋。通泉草開著典型的“玄參科的花”，通常在草叢里開花，它的花朵“扁平”，只有俯下身去，才能一窺這些小花的美妙之處。從上往下看，這些小紫花花冠合生，兩側(cè)對稱，有點像展翅的小鳥。先端二唇裂，上面一個扁片，下面一個扁片，中間多少呈筒狀。這種花冠形態(tài)，植物學(xué)家稱之為“二唇形花冠”，上面的扁片叫做“上唇”，下面的是“下唇”。二唇形的花是一個宏大的家族，僅靠著上唇與下唇花冠裂片的形態(tài)變化，就能演化出千變?nèi)f化的組合。

通泉草下側(cè)唇瓣上有絨毛，接近花蕊處有明顯的黃色色斑，下面伸出的部分好像停機坪的跑道，黃色的斑紋就是指示信號，而密布突起的毛狀物，則是為了讓前來降落的“飛機”不至于失足滑落。這樣的結(jié)構(gòu)是為了方便昆蟲著陸取食花蜜，并順道完成傳粉大業(yè)。通泉草的停機坪當(dāng)然是為了招待傳粉來的昆蟲，它們的雄蕊和雌蕊，就藏在“候機大樓”的房檐下面，通泉草的昆蟲“停機坪”不僅平坦寬闊，昆蟲還可以在跑道上平穩(wěn)降落，而且還有兩列明亮的“跑道燈”為它們指引方位，只有這樣，昆蟲才能完成為通泉草傳粉。與“離奇”的花冠相比，其下的萼片就顯得十分平庸了，合生的萼片頂端中心對稱地分裂成五瓣，看上去和花冠有點不搭的樣子。

十幾年前，我經(jīng)常偏頭疼，疼得睡不著覺，痛苦不堪。一次回農(nóng)村看望親屬，傍晚時分，頭又疼了，我嚷著讓舅媽幫我找止痛藥，舅媽卻從柜里抓出一把草藥，用開水泡了，當(dāng)天喝了卻沒有緩解，我對這把干草半信半疑。離開時，舅媽又給我拿來一大包，一遍遍叮囑我：“記住泡水喝，我都喝好了。”

這時，我想起舅媽年輕時也偏頭疼，原來是這包草起了作用。
回家后，我認真地用草藥泡水飲，不知不覺過了半月，頭居然不痛了。

急忙電話告訴舅媽，更是感謝，同時，詢問草藥的名字，舅媽告訴我：“通泉草，夏天的河邊有很多，采回晾干備用?！?/p>

記住了通泉草的名字后，次年的春天我便去尋找它。

在一條水溝邊上，我發(fā)現(xiàn)了一大群通泉草，植株極其矮小，幾乎完全貼地而長，花也近乎貼地而開，含水的淡紫色小花點點滴滴灑落草叢，織成了一塊花毯。花兒也自覺與枝葉相配搭，開成扁平的一朵，模樣很像一只被壓扁的小鞋?；ò晟系狞S斑如同繡在鞋面上的點綴。

真正了解一款植物，應(yīng)該從它的名字來歷開始。在《左傳》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鄭武公自從娶了武姜后，夫妻倆十分恩愛，沒過多久生下了長子莊公，武姜在生產(chǎn)時險些難產(chǎn)而死，在武姜看來，莊公的出生十分不吉利，因此她幾乎將自己全部的愛都給了次子段。后來，莊公和段都逐漸長大，偏心的武姜便多次同鄭武公提議立段為下一任君主，然而在嫡長子繼承制的約束下，莊公還是成功繼位。事已至此，武姜便求莊公給段一片封地。

莊公心想畢竟是自己的親弟弟，便把鄭國重地京邑給了段，然而幾年后段的心思也漸漸重了，仗著母親的寵愛，與兄長的隱忍，開始侵吞鄭國的土地。對于段的作為莊公本是一忍再忍，但是武姜的做法卻讓他難以忍受，莊公開始反擊，最后段因為反叛失敗被莊公捉住，莊公去見了自己的母親，告訴她：“不到黃泉不相見”。

雖然莊公對自己母親說了“不到黃泉不相見”，但是沒過多久他便后悔了，渴望母愛的他始終放不下武姜，但卻想不到辦法和解，最后在一個大臣的建議下，挖了一個地洞，之后“黃泉”水流來，母子才得以相見，冰釋前嫌?？墒?，水流過處長出一大片神奇的草藥，不僅能治疔瘡，還能治療燙傷，后來被人們叫做“通泉草”。

通泉草的近親或表親，同屬玄參科通泉草屬、母草屬的植物也有不少開花都是扁平的形狀。在辨識度不高的情況下，通泉草很容易跟母草科母草屬植物母草和陌上菜屬植物泥花草相混淆，乍一看去，那些花朵就像扁扁的鴨子嘴，細細看來，才會發(fā)現(xiàn)“跑道”“地面標識”和“候機大樓”的精巧結(jié)構(gòu)，母草相對于通泉草，其花冠明顯小得多，且母草通常以匍匐形式生長。鄰近的母草屬植物中，低矮的母草、生于水邊濕地的泥花草，開花也都是扁平結(jié)構(gòu)。只不過它們的“候機大樓”屋檐更長，就像伸出來為跑道門楣的模樣。常見的“扁扁嘴”野花，通泉草屬中還包括全身被毛的彈刀子菜和更加顧長、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風(fēng)的匍莖通泉草。雖然通泉草的外形沒有太過特殊的地方，也沒有艷麗的外表，但樸實的外表下卻藏著奇特的功效?？梢哉f整個草身都是個寶，春秋可采收，洗凈，鮮用或曬干，具有止痛、健胃、解毒，用于偏頭痛，消化不良；外用治療治疔瘡，膿皰瘡，燙傷。

通泉草雖是春天的象征，而它的花期卻很長，從春天一直開到秋天。它是野草，開出的花自然是野花，雖然不起眼，卻開出自己的精彩，開出獨有的快樂，開出了昆蟲地標性的標記物。（圖片來源于網(wǎng)絡(luò)）

作者 | 陳鳳華

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自然資源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科普作家協(xié)會會員，吉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出版作品集《瀚海情書》《守護大山的人》《長白山下是我家》《長白山動物科普繪本》《記得住鄉(xiāng)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