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頭相柳”的 9 個頭，到底是怎么擺的？知道真相的我……

最近的熱播劇《長相思》，有人在看嗎？在這部劇里，有個非常好笑的情節(jié)，是小夭對“九頭蛇相柳”發(fā)出的靈魂提問——

你的九個腦袋到底是怎么長的？圖片來源：電視劇截圖

不得不說，小夭簡直是很多人的嘴替，這個問題，誰能不好奇呢？

雖然電視劇里并沒有做出解答，但這個問題確實是有解的。不但是有解的，而且還是可視化的解。

相柳的 9 個頭是怎么擺的？

答案就在《山海經(jīng)》里

《長相思》的原著小說取材于《山海經(jīng)》，相柳的長相、9 個頭的排列順序，也可以在《山海經(jīng)》里找到。

現(xiàn)在流傳最為廣泛的版本，出自清代學(xué)者吳任臣的《山海經(jīng)廣注》。話不多說，直接上圖：

吳任臣（清）.山海經(jīng)廣注

不過，這其實也并不能算是相柳的“官方證件照”。

為什么這么說，還得先從《山海經(jīng)》這本書講起。

《山海經(jīng)》是一本什么樣的書？討論的學(xué)者很多。其中一種觀點是：《山海經(jīng)》其實是一部“圖片說明”集。

它的本體很可能原先是一張（想象中的）地圖或者（類似《白澤圖》《抱樸子·登涉》那樣的）想象中的生物合集。如今我們看到的《山海經(jīng)》，很可能只是這些地圖、圖片的文字說明。

唐敦煌《白澤圖》殘卷

實際上，很多跡象表明，在中古時代《山海經(jīng)》是有圖。

西晉時代的著名學(xué)者、《山海經(jīng)》最早的注解者郭璞就寫過《山海經(jīng)圖贊》，大詩人陶淵明的詩作中也曾經(jīng)提到過“流觀山海圖”。南朝蕭梁時代的著名畫家“張家樣”張僧繇也曾經(jīng)繪制過《山海經(jīng)圖》。

在這些圖中，相柳這樣九首蛇身的奇怪樣子，一定是會留有濃墨重彩的一筆的。

可惜，以上圖樣全都沒有留存至今。

好在，雖然這些中古時代的山海經(jīng)圖沒有留存下來，但我們還可以看到近古時代藝術(shù)家們繪制的山海經(jīng)圖。

目前，此類作品中最早的是明朝人的作品，有胡文煥本、蔣應(yīng)鎬本兩個版本。再就是前面提到的清代學(xué)者吳任臣注解《山海經(jīng)》，也同時刊刻了一部分圖樣。

《古今圖書集成》（清）陳夢雷 編纂 / （清）蔣廷錫 校訂

日本江戶時代出版過一種《怪奇鳥獸圖卷》，其中也收錄了一部分來自山海經(jīng)的“怪奇鳥獸”圖樣。

《怪奇鳥獸圖卷》

相柳形象的另一個日本版本，來自《唐土訓(xùn)蒙圖匯》（1802年）

相柳到底是誰？為什么會有 9 個頭？

相柳的樣貌很奇怪，這里的“奇怪”不是說他的“九首”，而是“蛇身”。

在古代中國神話里，“人首蛇（龍）身”這個形象，往往意味著創(chuàng)世大神。最典型的就是伏羲女媧，盤古的形象大概率也是龍（人）首蛇身，此外，雷神和共工也都是這樣。

唐《伏羲女媧圖》

咱們現(xiàn)在說相柳，都說他是共工的臣屬，但如果只是共工臣屬，它的身份似乎應(yīng)該并不太高，怎么竟然能跟各位上古大神并列，這其中的矛盾之處，或許可以說明相柳的身份并不一般。

關(guān)于相柳的故事，《山海經(jīng)》里有兩段，內(nèi)容幾乎完全一樣：

相柳有九個頭。每一個頭吃一座山上的東西，九個頭加起來要吃九座山上的東西。它走過的地方，都會變成沼澤——這看起來不像是蛇，根本就是超強(qiáng)臺風(fēng)啊。有這個東西在，肯定會破壞治水大計。所以，大禹就想辦法把相柳給殺了。

可是沒想到，從相柳的尸體里噴出來的血，又腥又臭，所流經(jīng)的地方什么植物都長不出來。而且，臺風(fēng)消失的地方，不，相柳被殺的地方還冒出來了很多很多的水。

一開始，大禹想用土壤把這些水給填平。填了三次，三次又塌陷下去。沒辦法，大禹只能因陋就簡，利用這些水，把周圍地區(qū)開挖成了一個大湖。而開挖大湖挖出來的泥土，則堆在旁邊，筑起了一座高臺。

相柳為什么會有 9 個頭？這個問題，神話學(xué)領(lǐng)域中討論得不多。但我們不妨開個腦洞：

大禹和共工這兩位神話角色，都跟我們腳下的大地關(guān)系密切。大禹“隨山浚川，任土作貢”，以別九州，是大地上行政區(qū)劃的肇造者。九州本身也是大地的別稱。

而共工呢，他雖然被認(rèn)為是水神，但其實水土兩者常常并沒有太大的區(qū)分。更重要的是，神話中的“大地之神”句（jù）龍，也就是“皇天后土”的那個后土，就是共工的兒子。

而跟大禹、共工都有所聯(lián)系的相柳呢？他有 9 個頭，要去 9 座山上吃東西。他所過之處又會帶來大量的水。這些水降到每一座山的前后左右，形成巨大的湖泊沼澤，就能把山給圍起來。山就成了巨大的島嶼——“禹別九州”的“州”，其實本意就是水中的土地。照這么理解，相柳的 9 個頭，也許就與九州多少有些關(guān)系了。

1 個更大的腦洞

秦漢緯書《春秋命歷序》里說，三皇之一的人皇，有 9 個頭（人皇九頭）。熟悉奇幻網(wǎng)文的讀者都知道，《封神演義》里的紂王就是“人皇”，所以，紂王理應(yīng)也長了 9 個頭。

再考慮到“九頭”這個屬性在神仙鬼怪界并不算多見，所以四舍五入我們大概可以得出結(jié)論：

紂王就是相柳。

最后的最后，請收下來自 9 顆頭的比心：

作者丨徐來 科普作家

審核｜王弘治 上海師范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副教授